3、“均按AP1000設計”的我國內陸核電站連美國的安全標準都達不到,何以是“全球最高安全標準”呢?
眾所周知,我國引進的AP1000并不滿足美國本土在建核電站的安全標準,日本東芝控股的西屋公司辯稱“中國內陸核電站采用的是CAP1000、不是AP1000”,而我國核安全監管部門指出“CAP1000與AP1000沒有本質區別”。拋開這種概念游戲不說,即使CAP1000比AP1000真有重大改進,那也要經過工程驗證、確認是成熟可靠機型后才能推廣,怎能直接拿長江流域再當試驗場呢?我們當作“最成熟、最先進、最經濟”技術引進的三門和海陽4臺AP1000機組,一直是“邊設計、邊施工、邊修改”的“三邊工程”,且已陷入“設計難以固化、成本難以預計、風險難以承受”的困境中。這一深刻教訓絕不能在內陸地區特別是長江流域的核電站重演。
4、AP1000主回路的核心設備(屏蔽電機泵、爆破閥等)毫無核電廠實際運行經驗,至今主泵還在試制中,連可靠性數據庫都談不上,又是如何得出“AP1000的事故概率已經低到10-7”、“60年免維修”的?
我國2006年高價引進、原定于2013年投入商運的三門和海陽AP1000核電站,卻成了西屋公司及其日本大老板不用承擔任何風險和損失的“試驗場”,且全部知識產權為西屋所有。在設備工程耐久性試驗、鑒定試驗、系統調試都從未進行的情況下,何以就認定“60年免維修”、“內陸核電站安全性有保障”呢?2011年西屋公司推出比中國AP1000安全標準高的升級版AP1000在英國投標時遭安全評審出局,卻能于更早的2006年就在我國順利通過安全評審,值得深思!
5、國際核電界已認識到“概率安全評價方法不宜單獨用于確定性決策判斷”,為何國內還有機構基于“主觀概率”就斷定“內陸核電是安全的”?
由于33年間世界443座核電機組就發生了三起重大核事故,用二代技術宣稱的“萬年一遇”事故概率很難解釋,國際核電界深刻認識到“用概率安全評價方法分析外部事件(地震、海嘯、颶風、洪水等)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兩個主觀概率參數不宜單獨用作核電安全性的判據”、“要防止被濫用于確定性的決策判斷”。2015年7月17日英國核安全監管機構在ABWR沸水堆通用設計評估中,就否定了日立-通用電氣公司提交的“概率安全分析”并將其升級為監管問題,然而我國核電界及相關研究機構目前仍然只講兩個主觀概率參數,并作為“三代核電比二代安全性提高100倍、內陸核電安全性有保障”等“確定性決策”的依據。
6、我國大部分內陸核電廠址是與歐美迥異的小靜風天氣,完全超出了美國“高斯煙羽模型”的適用范圍,為何還套用此工具評估對大氣環境的影響、又是如何得出“符合排放標準”結論?
大氣彌散條件是內陸核電選址的重要決定因素之一。美國內陸核電廠址年均風速均>2米/秒、年靜風期不超過1周,而我國湘鄂核電廠址年均風速≤2米/秒、年靜風期分別高達60天和29天,非常不利于核電站正常運行時放射性氣載污染物的擴散,容易形成“核霧霾”。用根本不適用的美國“高斯煙羽模型”工具評估我國內陸核電廠對大氣的影響,還得出“符合標準”的結論,這一做法本身就不科學。
7、湘鄂贛核電站裝機容量之高沒有國際先例可循,巨量廢熱排放將對局地氣候產生什么影響?
湘鄂贛核電站裝機容量均高達500萬千瓦,是美國內陸核電廠平均裝機規模的3倍,是目前火電廠最高功率的5倍!核電廠熱效率(33%~37%左右)低于火電,約2/3的熱量以廢熱被排放到環境中。2012年OECD報告就已指出“需要注意內陸核電在某些氣候變化呈干旱趨勢的區域產生的新問題”。長江流域多次有連續三年大旱的記錄,而素以水量豐富著稱的湘贛兩省近年均出現了鄱陽湖和洞庭湖湖底大面積干裂、人畜飲水困難的嚴重旱情。每個內陸核電站每天向空中排放2000億大卡廢熱,這一史無前例且幾乎貫穿全年的巨量熱污染對長江流域旱情的加重不容忽視。
8、何以做到“最嚴重事故工況下核污水可封堵、可貯存、可控制,最多只有4800~7000立方米且都被控制在安全殼內”?
為何沒有“事故情況下放射性氣體通過降雨流入江河湖泊”的應急預案?福島核電站[作者注]至今也控制不住核污水以每天400噸的速度增長,場區50多萬噸核污水早已堆滿為患,不得不排向大海;號稱“環境影響微不足道”的美國三里島事故核污水高達9000噸,耗時14年才處理完!切爾諾貝利重污染區和輕污染區分別為1萬和5萬平方公里。我國內陸核電安全論證嚴重低估了核事故的復雜性:既沒有可信可靠的技術措施證明核污水如何“封堵控”,也沒考慮“放射性氣體逸出廠區、通過雨水進入地下和江河湖泊”的應急預案。
9、我國內陸核電站周邊人口密度遠遠高于歐美,安全論證中是如何考慮場外應急的可行性和具體措施的?
電站方圓80公里范圍內,我國湘鄂贛人口均高達600萬~700萬,而美國平均只有142萬。美國每個核電站都有詳細的緊急情況響應計劃,且每兩年每個核電站就進行一次全面的應急演習。我國內陸核電站周邊人口稠密,如何建立起行之有效的省內、省間以及長江流域上下游之間的應急響應和撤離體系,必須在上馬前縝密考慮和設計,而不能建立在“核電站不會出事”的樂觀預想上,或者“等遇到問題再說”!